来源：新经济观察团
作者：坚白
进入1月份，银行股IPO的进程可谓几家欢喜几家愁。
一边，是背靠五粮液集团的宜宾银行高调登陆港交所，打破银行股IPO持续3年的“空窗期”；在另一边，规模体量达8000亿元的广州银行，却在IPO申请上铩羽而归，IPO长跑之路又被中断。
尽管如此，我们发现排队银行们对资本市场的渴望依旧强烈。新经济观察团查阅证监会网站发现，21家正在排队IPO的银行中，有6家银行波折不断，但仍坚持推进IPO审核；同时，15家银行近期密集更新了上市辅导情况报告。
这意味着，尽管银行IPO热潮显然已经过去，但众多中小银行仍然对上市抱有较大期待。毕竟对于中小银行而言，通过IPO募资是为数不多的补充资本的方式之一。
但与此同时，也可以看到，资本充足率告急之下，中小银行业正在加快开辟其他补充资本的渠道。
开年IPO喜忧参半：宜宾银行圆梦，广州银行终止
岁末年初，中小银行冲击IPO迎来一波新动向，停滞已三年的银行IPO似乎开始复苏。
先是背靠五粮液集团的城商行宜宾银行通过港交所聆讯，并于1月13日在港交所正式挂牌上市。这是时隔3年后，再次有银行成功IPO。
尽管宜宾银行打破了银行IPO长达3年的空窗期，是继2021年9月东莞农商银行港股上市、2022年1月兰州银行A股上市后，首家登陆资本市场的银行，但其IPO之路并不顺遂。
此前，宜宾银行曾在2023年6月、2024年3月、11月接连3次向港交所提交上市申请，两年内三度冲刺港交所上市，最终才在2024年12月20日通过港交所聆讯。之后，无论是全球发售还是二级市场的首日表现，均较为冷清。
从发售结果看，宜宾银行香港公开发售部分认购情况不佳，仅实现0.21倍的认购率，可见一级市场未表现出足够兴趣。而二级市场反应同样冷淡，上市首日，宜宾银行开盘价与发行价持平，收盘仅微涨0.77%。
此外，还有部分银行在漫长的IPO长跑迟迟没有进展后，选择了撤回上市申请。
1月17日，深交所发布公告，因广州银行及其保荐人撤回发行上市申请，根据相关规定，深交所决定终止广州银行发行上市审核。广州银行作为广东省内规模最大的本土城商行，早在2009年就提出了上市规划，2020年正式向证监会提交上市申请以来，历经全面注册制改革，期间多次补充财务资料、更换申报会计师，但最终仍未圆“上市梦”。
广州银行是2024年以来第4家主动撤回IPO申请的银行，此前亳州药都农商行、江苏海安农商行、安徽马鞍山农商行3家银行同样先后撤回了上市申请，其中也不乏像广州银行一样IPO长跑多年的情况。
但值得关注的是，相比另外三家，广州银行体量上明显大很多。数据显示，截至2024年9月末，广州银行的资产总额达到8320.83亿元，而另外三家则均不满千亿规模，其中最小的一家亳州药都农商行仅为600多亿元。
而且，广州银行超过8000亿元的体量，不仅远高于绝大部分已上市的农商行，而且在17家A股城商行也可排在中间位置。数据显示，截至2024年三季度末，17家A股城商行中，有8家总资产过万亿大关，其中北京银行最高达到40273.27亿元，最低为长沙银行11231.34亿元，而在万亿规模以下，重庆银行最高为8241.44亿元，基本与广州银行相当。
但从历年数据来看，广州银行的规模增速已经开始放缓，2021年至2023年的年复合增长率为7.47%，而2024年前三个季度总资产较年初仅微增3.56亿元。与此同时，其营收净利增速也早已步入下滑通道。数据显示，2021-2023年，广州银行营收增速分别为11.03%、3.56%、-6.71%，同期净利增速则分别为-7.93%、-18.59%、-9.64%。
规模扩张放缓，叠加营收净利表现较为暗淡，或许是广州银行主动撤回IPO申请的关键原因之一。
21家银行排队IPO：6家进入审核阶段、15家仍在辅导阶段
除了撤回上市的上述银行，以及已经登录港股的宜宾银行，仍有21家正在排队。
注册制之下，银行上市之前的筹备流程一般可分为4大阶段，分别是“自我评估与战略规划”、“组建专业团队与选聘中介机构”、“上市辅导与准备”、“审核与注册”，其中后两大阶段是最为关键的流程。
从目前审核情况来看，在去年以来已有4家银行主动撤回IPO申请后，截至目前，仍有6家银行处于审核阶段。其中上交所3家，分别是湖州银行、湖北银行、江苏昆山农商行，除湖州银行的状态为“已问询”，其他两家均为“已受理” 状态。深交所同样为3家，分别是东莞银行、南海农商银行、顺德农商银行，审核状态则均为“已受理”。
其中深交所的3家是近期完成的状态更新，由此前的“中止”变为“已受理”。但看似有所进展的背后，如果拉长时间线来看，其实只是原地踏步。早在2024年上半年，3家银行的审核状态就已经发生过一次这样的变更。
2024年3月，3家银行因“IPO申请文件中记录的财务资料已过有效期，需要补充提交”而被中止IPO进程，而后直至2024年6月29日，在完成相关财务资料的更新提交后，审核状态才又一次变更为“已受理”。
但从历史经验来看，相对而言，银行上市审核周期普遍偏长。公开信息显示，从2016年至今成功上市的27家银行来看，申报稿报送到预先披露更新平均约为16个月，而耗时最长的可达近6年之久，比如截至目前最后一家实现A股上市的兰州银行，从申报到上市共用时5年半。
而处于上市辅导阶段的，则是数量更为庞大的排队队伍。新经济观察团查阅证监会官网发现，截至目前共有15家银行处于上市辅导阶段，包括桂林银行、福建海峡银行、杭州联合农商行、成都农商行、宁波通商银行、徽商银行、温州银行、江苏如皋农商行、北京农商行、江南农商行、甘肃银行、乌鲁木齐银行、芜湖扬子农商行、天津银行、汉口银行。
其中绝大部分银行都于今年1月中旬，更新了券商出具的辅导工作进展情况报告，这表明上市计划普遍仍在继续推进中。
而从各家银行向证监会提交辅导备案时间来看，15家银行中部分银行同样历经了漫长的上市辅导，以汉口银行为例，其早在2010年即进行了辅导备案，距今已经15年之久，而其去年10月份更新的最新一份辅导工作进展情况报告，已经是其所发布的第59期报告。
IPO热潮已过，中小银行开辟新的补充资本渠道
但银行上市热潮已经过去，已经是行业共识。
从历史数据来看，银行IPO存在明显的高潮和低谷期。以A股为例，2003年-2005年仅有华夏银行登陆A股；2011年-2015年，则连续5年A股无任何银行上市；2016年监管重启银行IPO之后，截至2022年A股共产生26家上市银行，具体而言，2016年-2022年依次有8家、1家、3家、8家、1家、4家、1家，可以看到，2016年及2019年是银行上市的高峰期。
而随着高峰期的结束，国内主要大中型银行基本都已上市，而未能上市的中小银行大多总体实力相对较弱，或者公司治理不健全、经营业绩稳定性低，在这种局面下，推动中小银行上市并不是监管及资本市场的主要关注点。
在注册制背景下，IPO名额更倾向于“硬科技”型等特定领域的企业，中小银行等金融机构在政策倾斜方面不占优势。而且相比之下，银行作为传统产业，尤其是在利差持续缩窄对银行业整体盈利构成利空的大环境下，显然不是资本市场最为青睐的标的。
这从已上市银行在二级市场上的表现便可见一斑。数据显示，在当前A股市场中，银行股是破发和破净主要板块之一，截至目前，42家上市银行市净率全部低于1，其中，市净率不足0.5倍的银行更是超过10家。市净率不足1意味着资本市场的投资者认为，银行不良资产在穿透利润和超额拨备的基础上，还将对净资产形成侵蚀。
但在上市之路明显遇冷的情况下，仍然有大批中小银行坚持不懈地推进IPO，这背后很大程度上其实反映着中小银行的资本饥渴。
相较大型银行，中小银行在资本补充方面，面临更为严峻的挑战。金融监管总局数据显示，截至2024年三季度末，商业银行（不含外国银行分行）资本充足率为15.62%，一级资本充足率为12.44%，核心一级资本充足率为10.86%。
分机构类型来看，我国大型商业银行、股份制银行、城市商业银行、农村商业银行资本充足率分别为18.26%、13.8%、12.86%、12.18% 、13.26%。从数据上可以看出，中小银行的资本充足率较大中型银行有明显差距。
一般而言，银行补充资本的方式可分为两大类，分别是内源性资本积累和外源性融资。内源性资本积累是指通过利润留存的方式补充资本，这与银行的盈利能力及分红安排直接相关。而外源性融资的主要方式，则包括增资扩股、定向募股、优先股、永续债、IPO等。
但相对于大型银行，中小银行在两类资本补充方式上均明显受限。一方面，受服务客户等因素影响，中小银行不良贷款率本身就相对较高，叠加在息差收窄，经营挑战加大、盈利能力下降的背景下，中小银行内源性资本积累能力更显疲软。另一方面，外源性融资如优先股、永续债等，发行门槛较高，中小银行难以达到要求。
在这种情况下，对于中小银行而言，尽管上市之路明显遇冷，但IPO仍然是为数不多的外源性资本补充渠道之一。
不过，在部分银行继续推进IPO的同时，也可以看到，部分中小银行也正在打开其他的融资渠道，通过外源性渠道加大资本“补血”力度。
2024年12月18日，四川金融监管局发布多条行政批复信息，核准德阳农商行、泸州农商行、内江农商行、绵阳农商行、宜宾农商行、眉山农商行、凉山农商行、遂宁农商行、攀枝花农商行上报的定向募股方案。
据新经济观察团梳理，2024年有超过80家金融机构定向募股方案获得批复，机构类型以农商行、村镇银行、农村合作机构为主。
此外，自2020年7月国常会决定允许地方政府专项债合理支持中小银行补充资本金以来，依靠国资增资扩股成为中小银行补充资本不可多得的选择，2024年该渠道也获得快速推进。
公开信息显示，2024年，先后有乌海银行、内蒙古银行、天府银行、新安银行、保定银行等多家地方中小银行，获得国资增资入股，其中部分银行已变为国资绝对控股，比如去年11月，随着安徽及合肥3家地方国企受让民营银行安徽新安银行合计51%的股份获批，新安银行成为首家由地方国资控股的民营银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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